“魔鬼!”他狠狠地朝身后绵延起伏的波状草原的深处骂道,这时,他躬着腰破口大骂的身影正好进入牧童惊奇回眸的视线里。骂声贴着波浪般圆润的群山铺展开去,惊扰了在草坡上不停地翻卷着舌头觅食青草的牛群,胆小的牛犊纷纷抬起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张望,扇动着鼻翼似乎想嗅出吼声带来的不安。凝神片刻后,其中一头牛发出哞的一声长叫,像是在告知同宗同族警报解除了,除了好奇的牧童还久久地盯住他外,牛群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土尔吉的怨愤逐渐又转化为后悔,悲悯之情很快覆盖了怨愤,在暴晒的阳光下他打了一个寒噤,问自己:“难道心爱的贡觉措真是魔鬼吗?”不觉间丹贝活佛讲述的莲花生与登巴辛米绕俄斗法的精彩片段从记忆里冒出,他仿佛看见莲花生大师闪电般登上刚仁波切山顶的神速,他想借助这个神速去截住这刚才破口而出的骂语,以之来收回他对贡觉措的伤害。
“不成,难道吐出去的口水还能舔回来吗?”他用嘲笑的口吻看着脚下的影子问道。然后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肚脐五寸线下的男根,自责说:“孽障啊,孽障,都怪你这根毁掉一切的冤孽。”他想用力捏碎它、用火烧焦它、用刀剁烂它,总之,六道生死轮回图最下端的饿鬼界里的种种酷刑此刻正化为一道道闪电射向胯下,用密宗的神秘力量捣毁这“宝贝”。但只有男人才能体会得到根器的疼痛是从心里而不是从根器自身传来的,空前的心里疼痛感让他无论怎样都下不了狠手去废掉自己的“宝贝”。